第(3/3)页 “再说二不该吧。”范闲皱起了眉头,“万里,你太天真了,真以为如今是太平盛世?” 杨万里微愕,心想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哪里有假?范闲冷笑吓唬道:“不调水师护驾,那艘船随时有可能被水鬼拖到江底下去,你信不信?” 看着杨万里神情,知道他终是不会信的,范闲摇头说道:“内库之事,也不瞒你,我要对付地,可不仅仅是内库里的驻虫,江南的豪族,甚至还包括了整个江南的官员和京都里地贵人……那明家是如何起家?如今又如何将家业做的如此之大?” 面对这个询问,杨万里摇了摇头,史阐立也是最近接触到监察院与江南水寨夏栖飞的密报,才知晓一二。 “海盗!”范闲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明家从内库接了货,由泉州出海,一路北上往东夷城,一路南下去西边天外的洋鬼子处,这些年来,出海之后总会遇上海盗,三艘船里,总要折损一艘……” 杨万里皱起了眉头,心想明家倒也接触过,个个都是温文和善的大富翁,这出海遇着海盗,总不好让他们负责,难道大人话中有话? 范闲冷声说道:“而实际上,那海盗都是他们明家自己的人!” 杨万里大惊失色。 “内库出产遇着海盗,他明家还要赔钱给内库……看似亏了,但实际上他抢了那船货物偷偷运到海外卖掉,一船货物朝廷六成的分红,他便不用再支付,而且赔给内库地只是个成本而已……这一艘船挣的,可是要比那两艘还要多啊。只是可怜这些年里,海上不知道多了多少亡魂。” 杨万里目瞪口呆,喃喃说道:“这……这他们明家也多挣不了多少。为什么敢冒这种杀头的危险?” 范闲说的这些,是最近这些天监察院与夏栖飞合作查出来的,只可惜一直没有拿着活口实证。明家这些年用这种狠辣地手段,不知道挣了多少银子,这些人做事极为心狠手辣,风声既紧,又有贵人掩护,所以朝野上下。只当出海南行本就是风恶浪险,海匪猖厥,却根本想不到明家自抢自货,玩的是商匪一家的把戏。 他站起身来,盯着杨万里地双眼,说道:“一旦有适当地利润,商人们就胆大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地利润。他就敢践踏一切庆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地危险,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杨史二人都被马克思的名言震的低下了头,品咂许久。 “更何况……朝廷里一直有他们的同路人。”范闲冷笑说道:“正经外销,挣的钱都是要入册的。哪里有这些帐外的钱花着顺手安全?” 这句话说的是信阳方面地事情,如果不是用这种狠辣手段,长公主想在监察院的长年监视下从内库捞银子,困难度肯定要大许多。 “每一个铜板上面都是血淋淋的。”范闲教育杨万里道:“如果你我想要做事。就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明家能杀人,会杀人,到了真正鱼死网破的时候,也不会忌惮杀了本官!生死存亡之际,讲什么礼制……你做官做久了,人可别变成朽木一块!” 杨万里傻愣愣地,他十年寒窗。做官之后又有范闲这棵大树的阴影暗中保护,哪里真正感受过人间的凶险,此时被范闲一顿批,终于清醒了少许。 平静少许,范闲挥挥手说道:“罢了,先不提这些事,虽说你今天是来踢门,不过这园子倒确实没来什么客人。咱们也有一年不见。总有些话要说上一说,呆会整治些酒菜。我们好好喝几杯。” 杨万里垂头丧气,但知道门师依然将自己当最亲近的人看待,也算松了口气,只是有些后悔自己地莽撞,忽然想到一椿事情,犹疑问道:“那第三不该……” 范闲笑骂道:“你不把我得罪到底,看样子是吃不下饭去,说吧。” 杨万里想了想,觉得这事确实是门师做的不对,于是理直气壮说道:“最近各地迭出祥瑞,官员百姓们在酒后席上总会说上两句,学生在人面前从未说过,但当着老师的面,却要冒昧进言,以色事人,终不长久,以谄邀宠,也不是朝廷官员应持的风骨,老师这事做的实在与德不符。” 范闲一愣,知道杨万里虽然性子倔耿,但人还是极聪明的,竟是瞧出了四野祥瑞是自己造出来的,但这小子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骂自己拍皇帝马屁! “滚滚滚!”范闲终于真地怒了,痛骂道:“饭也不要吃了,回你的富春县喝粥去!” 杨万里这时候倒也光棍,直挺挺地任由门师的唾沫星子给自己洗脸,满脸大义凛然说道:“学生今日要在彭园喝粥。” 范闲气鼓鼓地将双袖一拂,出门而去,史杨二人赶紧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后面,半步不敢稍离。直到此时,这位不满二十的年轻人,才终于有了些年轻人的模样,而不再是那位端坐谨言冒充老辣成熟的门师大人。 三月初三,龙抬头。 澹州省亲的车队,沿银江而下的京船,都在这一天来到了苏州城外地码头,而头天夜里,一支由杭州来地队伍已经悄悄地上了船,由京都出来的三支队伍终于胜利地在江南会师了。 码头之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江南路各级官员整肃官服,在行牌之下,翘首期盼着太学司业兼太常寺少卿兼权领内库运使司正使兼监察院提司兼巡抚江南路钦差大臣……小范大人范闲地到来。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