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范闲好笑望着他,知道杨万里乃是闽中苦寒子弟出身,最是瞧不起贪官污吏,而且性情直爽火辣,不然也不会就这样贸贸失失地闯上门来,开口问道:“富春县离杭州足有两百里地,你一个文官不带衙役就这样疾驰而来,当着本官的面骂本官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这不是欺师……又是什么?” 他是开玩笑,但这玩笑地重量却是杨万里承担不起。但杨万里地性情着实耿直,将牙一咬,走到范闲身前一揖到底,沉声说道:“学生有错。错在不该在大人背后妄言是非。” 范闲微异,心想这厮怎么转的这么快。 不料杨万里话风一转,直挺挺说道:“不过老师既已回府,当着面。学生便要说了,您也知道学生向来不忌惮直言师长之过。” “讲吧。”范闲没奈何道:“你就这个孤拐个性。” “大人此次下江南为朝廷理财,学生以为大人有三不该。”杨万里根本没有听进去范闲对自己性情地评价。 “三不该?”范闲唬了一跳,本以为只是苏文茂那个挨千刀收银子的问题,没想到居然来了个三不该……你以为你迟志强在牢里唱十不该啊! “大人一不该纵容属下沿江搜刮民财,役使民力。”杨万里昨天一夜没睡好,才下决心来杭州当面“进谏”,沉痛说道:“京船南下。沿江州县官员刻意逢迎,送礼如山,而且还驱民夫拉船,江南一带水势平缓,如果不是那艘大船故意缓行,哪里需要纤夫?此事早已传遍江南,成为笑谈,而沿江州县官员所送之礼何来?还不是多加苛捐杂税。搜刮民间所得。大人不该身为监察院提司,却无视国法。收受贿赂,无视民心,劳役苦众!” 范闲像是没听见一般,挥手让史阐立去倒了杯茶,咕嘟咕嘟的喝着。 杨万里见他如此表情做派,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门师是不是真的生气,但也让他的怒气更盛,直接说道:“大人二不该调动江南水师兵船护行,虽说大人有钦差身份,但既然一开始就没有亮明仪仗,反而星夜前行,这已是违制,既是潜行,又调官兵护送,违制之外更是逾礼,惊扰地方,松驰防务,实为大过。” 范闲噗的一声喷出口里的茶水,笑骂道:“你要我被人砍了,你心里才舒服?” 他挥手止住杨万里接下来的话,开口说道:“先说这两不该吧。”他略一斟酌,“你所说沿江收礼一事,我也听到些许风声,确实影响极坏,据京都来信,此事似乎在京都官场之中也成了一件荒唐笑谈,都说我小范在京里憋坏了,一下江南便恨不得刮几层地皮……” 杨万里听他说话,心头微喜,进言道:“正是,且不论违法乱纲地问题,单说这影响,便对大人官声有极大……” “是对你的官声影响极大吧?”范闲嘲笑说道:“先前你就说如今没脸见人了,万里你一心想做个青史留名的清官,却摊上我这么个大捞银子的贪官门师,想必心里有些不豫,我也理解。不过……” 他话风一转:“不论江南官员如何看,百姓如何看,京中六部如何议论,旁人不去理会……问题是,你是我的门生,怎么也会认为本官会贪银子?” 杨万里一愣,心想您那艘大船地丰功伟业乃是事实。证据确在啊,如今人们都传说,之所以范提司下江南要搞的神神秘秘,分成了北中南三条路线,为的就是一次性地贪齐三路的孝敬,难道别人说错你了? “我有地是银子。”范闲望着杨万里,大怒骂道:“我何必还要贪银子?你这脑袋是怎么长地?” “你与季常还有佳林三人,如今外放做官。每月必会收到京中老爷子送去的银两,这是为何?还不是怕你们被四周同僚的金钱拉下水去,我对你们便是如此要求,更何况自己?” 自从去年春闱外放之后,杨万里等三人按月都会收到京都寄来的银票,数量早已超出了俸禄,这事情其实与范闲无关,他也想不到这么细。全是范尚书为儿子在细心打理。 有了银两傍身,杨万里等三人一方面是手脚宽裕了许多,一方面还用这些银两在做了些实事。他念及范闲关心的细微处,心生感动,又被范闲难得的怒容吓的不轻。赶紧回道:“多谢老师。” 范闲笑斥道:“给钱你就谢,你不想想,这钱是怎么来地?……当然,不是贪来地。你知道我身下很有几门生意,养你们几个官还是养的起。” 杨万里皱眉说道:“可是……江上那艘船?” “那船和我有什么关系?”范闲的嘴脸有些无耻,“你要搏出位骂贪官,自去船上骂那些人去,跑到杭州当面骂我……杨万里啊杨万里,你胆子还真不小。” 杨万里苦闷说道:“老师,那些人可是你的下属!” 范闲微笑说道:“是啊,下属收银子。我却不闻不问,似乎一切都是在我的授意下进行?这只不过是出戏罢了,你着什么急。” 史阐立也在一旁劝说道:“大人必有深意,你今日就这般闯进门来,只怕让多少人在暗地里笑歪了嘴。” 杨万里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就算小范大人要贪,也不至于贪的如此轰轰烈烈,贪的如此手段低下啊。难道自己真地想错了? “也没有太多地深意。”范闲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是三月初三在苏州要演出戏。那戏太肉麻,我如今想着也要生鸡皮疙瘩。到时候你看着就明白了。” 杨万里此时已经相信了范闲的说法,不敢再言,有些后悔来地太冒失,如果误了门师的治库大计,那可不好。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