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红尘再入-《少年江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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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雪好像比冬天的雪更冷一些,自从神刀门和金枪门联手对抗神音教算起也有六个年头了,这六年来不管是西北边关还是中原腹地,江湖中是风起云涌,厮杀不断。

    雪在北方是雪,在巴蜀就是雨了。深山之中总是少一份人世间的喧嚣,更难见江湖里的争斗。深山的细雨中,一道如霹雳般的刀光忽然间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几次辗转,就像这雨中的利闪一般耀目,又像一道雷龙,想要破空飞去。

    等那刀光落下,山谷中立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八尺有余的身形,两道剑眉直插天苍,一对虎目朗若寒星,直鼻阔口,蜂腰猿背,手中握的是一口精钢长刀,这会儿立在雨中深吸了一口气,朦朦细雨却都让他挡在两寸之外,显然内功已登堂入室,乃是护身罡气大成之兆。

    少年一趟刀法练罢,收刀长出了一口浊气,闪身进了一座木屋当中,屋内陈设简单,少年人坐在木墩之上,从桌上拽过一本书来,书纸泛黄,边缘已被摩挲的起了毛边,显然这六年来已不知被翻过多少次了。书册订装甚新,封页也是新上的,上面银钩铁划写得四个字《刀圣秘录》,书是旧的,字是新的,这样的书桌上还有四本,医圣、剑圣、幻圣不一而足,最后一本却是一本《药王谷记》。

    翻开书读了一阵,抬头看看门外仍在飘落的细雨,伸了一个懒腰,再次绰起钢刀向谷底走去。

    谷底是一个洞口,被一块万斤巨石堵的严丝合缝,只在一侧被开了一道让人勉强挤进去的口子。少年人侧身挤进洞中,洞壁上仍是那十三颗夜明珠恍若白昼,来到那满是刀痕的石壁前,盘膝而坐,刀横腿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刀痕,不多时就沉了进去。

    眼中仿佛有风云变幻,刀痕都好像随着他的呼吸起伏起来,忽然间拔刀跃起,在这洞中又演练开来,一招一式似雷电行空,又似风卷黄沙,将这亩许大小的空间映得光闪一片。

    再次收招已是一个时辰以后了,在墙壁前又盯了一会刀痕,这才满意的一笑,擦了擦汗喃喃自语道:“六年了,终于让我练成了,好难啊。萧宁啊萧宁,你得出去了,外面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呢。”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在药王谷中隐遁了六年的萧宁,六年来他是晴天练气,雨天练刀,每逢雷雨之时都会静观天上雷霆,配合刀意刀痕终于悟通了这“雷霆十三式”。时已不待,六年来父母音信皆无,余伯伯大仇未报,神刀门对抗神音教不知有何结果,这一切都已让他心似火焚,已经无法安心习武。

    十九岁了,还记得十三年前父亲送他去青石镇时也是个雨夜之后,当时他还在诗书与刀剑之间挣扎,而今却终究放弃了功名,选择了厮杀,庙堂已离他越来越远,江湖这个漩涡却是越陷越深。

    再长出了一口气,挤出洞来,雨已经停了,一声唿哨,谷中一声嘹亮的马嘶,一匹骏马奔腾而至。抬手扔上鞍鞯行囊,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辉煌过的山谷,扬鞭打马直出山外。

    春意尚寒,京西的春天虽然没那么冷,却也让人穿上了夹袄。襄州官道上来了一骑骏马,马上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身着儒衫,马带行囊,慢悠悠的向襄州城行去。

    马上坐的正是萧宁,这一路上又是半月有余才从巴蜀重入襄州,看看外面的风土人情,不禁有种两世为人的感觉。一路行来,却也是听闻不少神刀、金枪和神音教冲突之事,暗暗之中也感觉这个江湖是风起云涌,携刀带枪之人好像暗中总是打量着每一个从身边走过的人。

    这次他出山之时就有规划,先去取回紫金龙头槊,祭拜了余伯伯后再去江湖中打听父母的下落,现在直奔襄州却正是为寻神刀门所在。

    路上走的也是不急,这一日离襄州城也不过七八十里了,这里有个镇甸叫“小王庄”。入得镇来眼看日影偏西,再往前走还不知道多少里才有宿头,这会儿萧宁牵了马往旁边一个饭馆走去。

    饭馆中人尚不多,小二接过缰绳,安排他在当门的桌子坐了。点罢饭菜再去看镇中,萧宁忽然皱起了眉头,原来此时他才发现镇中不对,不少人提刀挂剑行色匆匆,更有许多要饭的花子满街乞讨,却又不停的盯着每一个有兵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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