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〇一章 闺中事-《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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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又逃跑了,这次他准备去灵丘看看,为保密没有选择走相对好走的广灵至灵丘的官道,而是直接从飞狐峪进山,由山间小道前往,以此来避开追兵,就算这一路尽是艰难险阻,要翻山越岭他也浑不在意。

    朱厚照离开蔚州一天后,小拧子、张永和钱宁等人仍旧毫无察觉,因为赵员的府宅太过封闭,门禁森严,怕得罪皇帝的他们根本无法一探究竟。

    而马九这边却得知真相,乃是云柳派人前来通知,这让马九惶恐之余,又对自己出差错懊恼不已。

    “……哥,怎么回事?那小公子又私自逃跑了?这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已将指挥使府宅看住了,这两天根本没见有什么人出来啊。”六丫觉得这个情报不可信,她对手下的斥候有着强烈的信心,自认为不会犯错。

    马九摇了摇头,抛开一切负面情绪,郑重地问道:“有多久没见到江大人了?”

    六丫仔细回想了下,答道:“大概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未再露面。”

    马九摇头轻叹:“那便是了,应该是他已护送公子离开蔚州,所以才没有跟以往一样,到处去搜罗好吃好玩的东西。咱们得赶紧动身,这次已经晚了一天,若出了事没法回去跟大人交待!”

    六丫嘟嘴道:“不是说云侍卫神通广大么?这次怎么她也不灵光了?”

    马九黑着脸道:“说什么呢?此番若非云侍卫派人前来通知,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傻傻地在这儿等待,要是出了事情谁都不好交待……我得赶紧派人通知大人,告知公子已继续行程,这下有得折腾了。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尽快出城,咱们按照云侍卫提示的路线走。”

    ……

    ……

    朱厚照突然离开蔚州,事发突然,沈溪得知这个情况已经是下午临近晚上,此时距离朱厚照出发已过去六七个时辰,得益于他手下情报系统传递信息快捷通畅,沈溪才能大致保持跟蔚州的消息对称,但即便如此他也感到鞭长莫及。

    “这小子居然一头扎进蔚州南面的大山里去了?我看过那片山林的资料,平均海拔都在一千五百米以上,很多地方甚至高达两千多米,我记得在山顶处好像有片草原,后世挺出名的。”

    “唉,这下麻烦大了,山林间消息传递更加困难,就算有快马怕是也无法将消息及时而准确地传递出来,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此前已经遭遇两次险情,臭小子依然不吸取教训,江彬那佞臣只知道一味逢迎,从不劝阻……现在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回心转意?”

    沈溪对朱厚照的表现极度无语。

    此时的朱厚照就好像一个无法无天的熊孩子,没有任何人能管束,作为弘治皇帝唯一的儿子,他自小便缺少管教,如今又处在十七八岁的青春叛逆期,现在母亲根本管不了他,完全就是任性妄为。

    沈溪没有去见陆完和王敞等人,他不想制造出一种自己随时都紧盯着皇帝的权臣形象,而是亲自去见隆庆卫指挥使李频,借调人手。

    当李频得知沈溪要从他手下调人手去蔚州,不无惶恐地问道:“大人,这个节骨眼儿上,您要调兵?”

    沈溪叹道:“从道理上来说,我不该跟你借调人马,但现在涉及陛下安危,我必须得从你这里抽调二百精锐,在蔚州至广昌一线设防,防止陛下遭遇不测……只有官兵才能吓阻山匪,对陛下起到切实的保护作用,你明白吗?”

    李频苦着脸道:“大人,您要派人去保护陛下,卑职能理解,但这借调人马……需要调令啊。”

    沈溪点头:“调令我会以兵部的名义下发给你,你放宽心,这次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总归你听令行事即可。还有……若外人问及,你便说这是我的命令,剩下的事情不用多讲,涉及情报传递还有陛下安危,不能胡乱说话!”

    因为沈溪出征草原的嫡系兵马留在了宣府,按照计划后续会打散后调往九边各处,等于说现在他手上没有趁手的部队。

    或者说即便他拥有这样一支奇兵,也不敢随便调遣,因为这样一来别人会怀疑他居心叵测,想要对朱厚照不利。

    李频出兵则不同,虽说绕了一层关系,但毕竟隆庆卫的官兵隶属于万全都司,愿意听从沈溪的命令弑君的可能性很小,如此一来可以让朝中对他的非议声少很多。

    在这时时刻刻被人盯着的关键时候,沈溪做任何事都只能小心谨慎。

    ……

    ……

    李频对沈溪唯命是从,当沈溪开出兵部调令,虽知道如此做可能不那么合规矩,但还是遵命抽调二百兵马给沈溪,当然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这边兵马刚开出居庸关,立即引起各方势力留意。

    戴义和高凤第一时间登门拜访,却被沈溪的侍卫拒之门外。

    “沈大人这是怎么了?突然从居庸关调兵,难道是陛下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吗?”沈溪寓所门口,戴义神色紧张,向守候在门前的王敞问道。

    王敞是跟随陆完过来的,但他没有入内,只有陆完一人进去,外人以为沈溪在里面跟陆完说什么,却不知此时沈溪并不在居所内。

    王敞安慰道:“两位公公不必心急,等问清楚不就知道了么?瞧,人不是出来了?”

    说话间,陆完从宅子里出来。

    得知沈溪不在内后,陆完没久留,准备跟王敞商议对策,却未料在门口遇到前来探问情况的戴义和高凤。

    “两位公公,这是作何?”

    陆完没有点破,笑眯眯地问道。

    高凤走过来道:“陆大人,您这是进去见过沈大人了?听说沈大人从隆庆卫调了一些人马出城去了,可有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陆完微笑着说道:“太行山地区流窜着一些流寇,陛下如今在蔚州,自是要派人马去护卫陛下周全……区区二百人不需要通过司礼监核准吧?”

    谁都知道司礼监掌印太监空缺,如此也意味着这种调兵奏疏即便送到司礼监也是徒劳,更何况还要走内阁这条线,会让事情无限期拖延下去。沈溪直接跳过这些步骤,直接以兵部名义调动地方兵马,且数量不多,虽落人口实,但也算是为保护皇帝安全所走的一招无奈之棋。

    戴义急道:“没有陛下准允,就算有兵部手令,也不能随便调兵吧?”

    王敞一看这架势,立即板起脸来。

    或许沈溪所做决定真的乱了规矩,但他跟陆完是兵部侍郎,就算只是维护兵部的利益也该跟沈溪这个上司站到同一立场上,共同进退。

    王敞反问道:“陛下如今人不在隆庆卫,且到现在为止,张公公他们在蔚州都没见到陛下,听说还因为请见挨了板子,卧榻不起……如此还要征求陛下同意?两位公公,这属于权宜之计,难道你们不懂?”

    “这是要出大事啊!”高凤无奈地道。

    陆完气定神闲,笑眯眯地说道:“不管出什么事,都有沈尚书这个高个顶着,自打对草原用兵开始,陛下行止不都是兵部衙门预先做的安排?从头到尾,沈尚书都计划周详,这才有了对鞑靼的大捷,相信此番沈尚书也不会让人失望,两位公公尽管把心安回肚子里便可。”

    “这……”

    高凤看了戴义一眼。

    戴义虽然也很着急,却没什么办法,毕竟名义上对鞑靼的战争还未结束,只要兵马一日不回京,沈溪作为此战副帅,就对宣大、三边等地兵马拥有统调权,调区区两百兵马根本不算一回事。

    退一步说,就算沈溪被剥夺领兵的权力,但他以兵部的名义从居庸关调二百人去护驾,本身也没问题。

    “咱家是否可以进去见见沈尚书?”戴义问道。

    陆完摇摇头:“最好别见,沈尚书焦虑陛下安全,正尽可能在他能力范围内调动人手,两位公公就不要给他添乱了,请回吧!”

    ……

    ……

    戴义和高凤走了,尽管没见到沈溪,但他们还是稍微心安了些,如同陆完所说,出了事也是由沈溪来扛,跟他们关系不大。

    皇帝失踪,内阁首辅跟司礼监掌印空缺,整个朝廷的决策层纯属摆设,沈溪作为兵部尚书主动站出来主持大局,无可厚非。

    陆完由始至终都没说沈溪不在居所内。

    等回到驿站内,陆完才将真实情况告知王敞。

    “这……之厚去了何处?”王敞听到消息后略显紧张,沈溪不在,问题可大可小,他还在琢磨其中关节。

    陆完无奈摇头:“随从告知,之厚入夜便出去了,到隆庆卫指挥使官邸借调人马,然后就不见踪迹。”

    王敞诧异地问道:“消失了?这不恰恰证明,沈尚书背地里还有计划,说不一定他直接跟随那两百官兵去了蔚州……唉,他做决定前,怎么没跟你我打招呼……”

    陆完没说什么,就在二人沉默以对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两位大人,沈尚书派人前来通知,请陆大人即刻回京,这里有他的调函。”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

    陆完过去将门打开,从侍卫手中接过调函,看完后不由眉头紧皱,王敞替他将侍卫屏退并将门关上,问道:“之厚此举是什么意思?”

    陆完皱眉:“若所料不差,之厚确实想去蔚州走一趟,劝陛下回京,而兵部不可无人坐镇,尤其中原之地叛乱丛生,亟需平息……由于对草原用兵,今年黄河水患没得到根本性治理,难民无家可归,终于酿成大规模叛乱……”

    王敞道:“治理水患赈济灾民,不应该是户部尚书应该做的事情么?”

    “户部尚书杨应宁,有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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